“别里亚耶夫和他的科学幻想作品”的版本间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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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联]勃·里亚普诺夫拉·努捷里曼,译者:孟庆枢。原文出自《论科学幻想小说》,科学普及出版社,198105)


本文译自《亚历山大·别里亚耶夫选集》第一卷(Александр Беляев Том б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ЦК Влксм (1963) 的序言,译文的标题为译者所加。


在亚历山大·别里亚耶夫的一生中有一件稀奇古怪的事,简直就象他写的作品一样。那还是在童年时代的一天,他爬到了草棚屋顶上,纵身跳向空中。

他想飞翔,他相信会飞上天去的。

就在这突发的瞬间,象是闪电一闪,显露了一个人内心中最隐秘的,怕别人议论和讪笑的念头。

就在这纵身一跳之中,在这燃烧着他幻想之火的着了魔一般的念头中,使我们看见了别里亚耶夫的真貌。

他没有飞上天空,而是落到了地上,摔坏了。在这纵身一跳中,没有任何语言,只有飞跃起来的刹那间显现出来的无限欢乐,表现出了他心灵中的向往,反映出了他身上最主要的东西。他具有惊人的想象力,对幻想世界异常敏锐的真实感,使他成为地地道道的幻想家。他生活在奇妙预感的喜悦之中。他不相信在世界上存在不可能的事对于他来说仅仅是尚未实现而已。他谈起那种不善于幻想和不愿幻想的人,总深表遗憾。他的每一本书都是为着走近和实现他的理想。在他的每一本新作之中,别里亚耶夫都溶进了自己的心和自己的向往。

日常生活中,他象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困惑的眼睛上戴着一副眼镜,纤细的手,长长的手指,高而瘦的身材,加上一副病态而疲倦的面孔。他曾经很痛苦,重病缠身。脊椎病把他折磨得奄奄一息。他长期被疾病钉在床上,差不多全身瘫疾,只等着死亡的来临。很难设想,这个瘫在床上的人除了想到那朝夕折磨他的病魔之外还会想到别的什么。但是,他重新站了起来,又继续工作了。

在著作中他成为自己所向往的那种人。在书中他直率而愉快地使人们相信了他热情而不可思议的设想。他的书里,真挚的感情、理想和现实的不幸遭遇使人激动不已。这些书鼓舞着人们的心灵,使他们摆脱痛苦,走向希望。

他的书简直就是他那广博而坚强的感情的自白:“我活了!我幻想!我坚信!”

我们每个人都有幻想,这就是令人吃惊的感觉,它使我们不停留在今天,就是我们想象中的“说书人”,它向我们讲述关于我们本身的神话。

当我们长大了,沉溺于生活琐事中,羞于谈论幻想,就把它掩藏在记忆的一角,企图忘记它。但是,在我们生活中遇见那种坦率地讲述自己的幻想和生活中的奇遇的人,有多大的乐趣啊!当与他敞开的心灵相对时,生活中又充满了多少乐趣和激情啊!

别里亚耶夫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真诚超越了岁月、习俗、环境,而开辟了心灵相通的道路。

有时,某种巧遇能重新相同于另外一个人生活中的遭遇。使难以捉摸的念头和感觉变得清晰起来。行为和事件,探索和错误,也连成了彼此统一相关的一条线索。

自从那个孩子在斯摩棱斯克的一条街上爬到草棚屋顶上张开双臂要飞上天空以后,过去了四十多年岁月。这个小孩随后又成了被病痛折磨的老人。但是1941年,别里亚耶夫逝世前几个月,他出版了自己最杰出的长篇小说之一《天王卫一》。小说讲的是飞起来的青年。看来,在生命的最后一息,他在记忆中仍然保持了自已当初最隐秘的幻想,不讲出它,死不瞑目。只要想到这一点,那么就完全明白了,他生活中所有偶然的遭遇都不是偶然的(这些遭遇我们了解甚少),他写出这些书,而不是别的什么书,也决非偶然。他能在苦难的生涯中熬过来,并如此坚毅、勤奋、美好地建立功绩,也同样决非偶然的了。


别里亚耶夫1884年出生于当时还是个闭塞的外省城市斯摩棱斯克。河两岸的木头房子,点着瓦斯路灯的狭窄街道,夜晚的煤油灯一这一切与俄罗斯帝国的旁的许多边远城市一模一样。但是这里却高耸着啤酒工厂的烟囱,房屋后面蒸汽机在懒洋洋地喷着气,它们驶向莫斯科或者里拉。在这外省城市的梦一般的偏僻闭塞中,使人的心灵唯一能有生气的出路只有幻想。

别里亚耶夫从小时起就喜欢幻想。

他在中学时代最喜爱的书就是儒勒·凡尔纳的小说。从那个时候起在他身上就出现了从现实当中看见理想的特点。他同兄弟一起扮演了整个《地心旅行》这出戏。用最简便的布景——椅子和被子。布景的简陋并不妨碍他,他能一眼看到书中的图景,好象自己亲自目睹地下洞穴中高耸的岩石和无声的瀑布。

“以后又是威尔斯的星际斗争的惨状。在这个世界已经不是那么舒服了……”

别里亚耶夫念完了大学的法学系,他对此不满足,又进高等音乐学院学习。他变换着工作—曾在剧院作美工画布景,做过图书管理员,又写文章。每日为物口而奔,限辛的劳动折磨着他。他很可能就在这种动荡不安的生活中度过自己的生。在俄罗斯这种闭塞边远的角落,那种毫无生气毫无欢乐的生活却造就了很多幻想家。但是痛苦单调的生活摧残了他们,媳灭了理想的火花,践踏了尚未让人知道的思想。假如不是十月革命,很难说别里亚耶夫能否成为一名作家。


1921年过去了。国内战争困难的岁月过去了。在这期间,别里亚耶夫奉苏维埃政权的派遣到处工作。他是属于那些立即站在苏维埃政权一边的知识分子行列中的一员。对于那些仇恨沙皇俄国残酷、不人道的幻想家来说,除此之外别无他途。在这段时间,他一直做儿童的工作。开始他在人民教育委员会,后来在民警局,以后还在幼儿园做过教育工作。做孩子的工作唤醒了他的想象力。童话又回到了他的头脑,别里亚耶夫开始成为狂热的幻想家。

正在这个时候,一场灾难又降临在他的头上。疾病看来是从他那次不成功的飞行开始就藏在他的脊椎之中。

现在到了跟他算总账的时候了。整整三年他被禁锢在床上。瘫痪威胁着他,身体僵死了一般,只能思想,只有它是不可遏止的。“我感到只有一个没有身体的脑袋还活着。”他后来对这个可怕的时刻曾经这样回忆。

有一天,在房间里,他躺在床上,这时飞来一个甲虫,别里亚耶夫斜着眼睛能够看见它如何在他脸上爬来爬去,但是他一筹莫展。他咬紧牙关,等着这个甲虫结束这场从额头到下巴的极其讨厌的旅行。这段时间,他面对着孤立无援的半死状态产生出奇奇怪怪的幻想,倒是很自然的事情。

高很有可能,在别里亚耶夫的脑子里也闪过生命要完结了的念头。这一点不得而知,因为别里亚耶夫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自己的病,他不想回忆它。他找寻的是出路。出路何在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充满了朝气,顽强地希望活下去,而在病床上,好象另外有个什么东西,那是他的身体在慢慢地死去。在童话中,他的第二世界里,死亡在起死回生的神水面前让步。难道科学不如童话有力吗?

他读了很多写满了拉丁文的医学和生物学书籍,浏览旧刊物,探索与思考着。他幻想有能揭示复活生命之谜的尚不出名的学者。这个人能够告诉人们,假如旧的机体受损害,就能给他新的机体,能够使人们战胜那不可思议的过早的死亡。在书中他找到了布拉翁一谢卡尔写的关于复活人的死亡器官的试验。看来这是可能的!即使不是今天和现在,但科学已经揪住了它!……

他在高尚、勇敢、自我牺牲的幻想学者的形象里看见了自己。学者对于人类所受的痛苦的同情影响了他,给予他“只有脑袋而无身体”的感觉。他一步一步地追踪自己虚构的生活的里程,使它以胜利的幻想而结束。

开始这几乎如同儿戏一般。但是后来别里亚耶夫知道了,他在自己幻想中树立的希望和信念,不仅仅是他自己所需要的,它们同样是成千上万的别人所需要的。要知道人类自古以来就有关于“起死回生的神水”的神话。人们战胜死亡的幻想并非妄然。

别里亚耶夫刚刚从疾病中恢复过来,马上就着手写作第一部长篇小说《达乌艾里教授的头》。他知道自己的作品属于科学幻想作品,但是同时他也感到自己的作品不象他所喜爱的幻想作家儒勒·凡尔纳和威尔斯的科学幻想作品。不管这些人具有如何伟大的天才,在别里亚耶夫痛苦地寻找自己出路的时候,都不能帮助他。儒勒·凡尔纳的幻想作品是科学的、技术性的科幻作品,威尔斯的幻想作品以它的社会性取胜,而别里亚耶尖走的则是幻想小说、童话小说的道路。

主人公,当然肯定是达乌艾里,这是一位进行幻想性发明的学者、他研究出人的脑袋能离开身体而独立生存。达鸟艾里是一位杰出的幻想家——他想以自已的发明为人类造福,战胜无情的死亡所带来的恐怖。达鸟艾里是诚恳而正直的,轻信而宽容的。和他相伴而出现的是他的学生——科伦教授。这个科伦是恶势力的体现者,是实现理想的障碍。这是一个阴险狡猾的敌人,他欺骗达乌艾里,窃取了他的发明。由于自己的权利欲、追求荣誉和金钱,科伦达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他杀死达乌艾里,为的是以后对他的老师达乌艾里教授复活的头勒索所有新的科学发明。没有身体的脑袋的所有思想和全部痛苦,只有别里亚耶夫才能懂得,他描述得栩栩如生。同时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幻想。但是,科伦不能也不应该胜利。最后胜利的应该是善,不是恶;是真理,而非谎言。为此,经过千难万险,与科伦的意愿相反,用达乌艾里教授生命换取的发明应该直接交给人民。

蓝这部小说完成于1925年。同年发表在《世界猎人》杂志上。别里亚耶夫得到了预料不到的成就。读者一致称赞他的小说比杂志上的其他作品都好。不寻常的幻想构思,紧张、惊险、出乎意料的情节,凄惨的达乌艾里教授的形象,疾恶如仇和对真理的必胜心——这一切都使人震动和具有魅力。豪别里亚耶夫确信自己找到了对于人们非常重要的东西。他开始懂得这样的书是非常需要的,因为这种人类最深邃的想象能够帮助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克服困难,同恶势力进行斗争,自己也变得更美好。

出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创作上的最初的不足。他比其他作者更清楚地看见了自己在作品中丢掉很多东西,他向读者过于急切地传达了自己的思想感情。在自己的书中他看到了所有思绪的表现过于简单。更使他不安的是还没有说出书中科学幻想事件交错的复杂性,事件好象是自我发展,而科学问题则被搬在另一边自行发展,令人猜测,没有被揭示出来。这是两条线索——科学幻想的和故事的,他们各自存在,没有融合在一起。别里亚耶夫又致力于探索之中。


他还不知道如何更充分地揭示使他激动的思想,别里亚耶夫开始写短篇小说,好象是一个完整大题材的部分之作。关于人的精神不死,关于寻找崭新的改善人的生理条件的探索,扩大人类的体力和思维能力的可能性——所有这些在最初的小说中反映得还不明确,逐渐地在别里亚耶夫的这些年的创作中越来越清楚了。

在半恢谐的小说《伊杰阿方》(1926)中,第一次出现了阅读机器的构思。在同一年别里亚耶夫发表了短篇小说《休眠》,与当时的科学相反,他提出陷入休眠状态地保护人的机体的思想。在小说中处于休眠状态中的主人公们成为不死的实践者。别里亚耶夫在题目中已经表达了自己对这个远景的态度。

以后又出现了他所喜爱的主人公——瓦戈涅尔博士。他出现在一系列创作中,一直延续到1935年。别里亚耶夫让瓦戈涅尔教授用诙谐的形式讲出自己的奇怪想法。瓦戈涅尔一这是别里亚耶夫自己愉快的代言人。他嘻笑地宣传那些与科学“相背”的思想,瓦戈涅尔博士——这是“不睡觉的人”,他完全战胜了疲劳,他学会能用两个脑半球各自思维。每只眼睛各看一本书,两只手同时分别写字。瓦戈湿尔教授想出了弹簧绳子和“飞行地毯”,使人能飞入空中,他还发明了人体高频加热的仪器,使人能穿短裤赤脚在北极漫步和睡在雪上。别里亚耶夫的设想瓦戈湿尔的同类一达乌艾里。

但是,在关于瓦戈涅尔博士的小说中不仅仅要使人脑复生,同时还要使人补充从未听说过而又可能的感觉系统,这些是我们祖先原来有过而后又消失掉的。

这种想法并非偶然,当时别里亚耶夫听说在喜马拉雅山区找到了“雪人”的传闻,在这个基础上,他创作了短篇小说《白色野人》。他让“雪人”以简单但是直接而单纯的眼光去观察腐朽而虚伪的资本主义社会,这就不可避免地要陷入“雪人”是原始人的结论。不久又出现了在精神上一致的第二部小说《死脑》,里面讲一个在热带丛林中变野了的学者,他已无法在文明社会中生活下去。两篇小说都表达同一思想,即人类在进化过程中获得了什么,又丢掉了什么。通常而且简单地认为,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只是不断变得完善。这当然只是很片面的看法,别里亚耶夫不同意这种看法。别里亚耶夫敏感地看出了矛盾,抓住了进化的辩证特点。进化完善了人的大脑、感情、能力、他的劳动工具、他的社会制度,但与之同时,人的机体组织却变得僵化,丢掉了自己的适应性、灵活性以及离开大自然,而不能在它的影响下得到完善。别里亚耶夫在另一篇短篇小说《祖先的本领》里阐述了这种思想。在那里面讲述了人突然获得了原始人的力量、灵活性和敏锐的感觉。这是祖先的优点,而这个优点使他们克服了现实生活中异常困难的处境。

所有这些思想贯穿在一篇又一篇的作品中,表现了他基本的、一般生态学的观点。他逐步解开自己思想的疑团,回到自己最初的主题,看到最初解决问题的不准确性和表面性。这就是为什么他如此反复多次地修改自己著作的原因。这并不是幻想的不足,而是反映出他的巨大题材的连续性和完整性,是对这个题材的不断丰富和深化。


经过三年紧张的工作、探索和思考,到1928年别里亚耶夫才着手大的创作。他的思想已不能局限在短篇小说的框子里了。

在他的小说中,他总是很关心国外的社会现实。他揭露它的虚伪、残忍,他深知科学发明和实现之难——应该争取它为人民造福。存在着一种恶势力,它企图使科学成为反人民的东西。于是出现了《永生粮》、《在太空中的斗争》和《两栖人》。每一本书都揭示了别里亚耶夫世界观的一个侧面。

在《永生粮》里,别里亚耶夫描写了勃罗依尔教授的悲剧。当勃罗依尔教授知道他无法为人类而工作,他就离开了资产阶级大学的陈规旧套之地。他独立发明了新的不花钱的食物一即不断增长的食用微生物“面团”。勃罗依尔教授的“面团”可给人类造福,实现他的长久的宿愿,使人们从沉重、奴隶式的劳动中解放出来。不是这一发明使别里亚耶夫感兴趣,而是另一方面——理想的命运。在他面前现在已不是狭窄的、与世隔绝的科伦教授实验室的小天地,而是广大的、现实的、充满了各种人与人社会矛盾的复杂世界。

围绕这个幻想发明而展开的种种矛盾,不仅没有减少它的现实性和典型性,而是使之更为尖锐;揭示它们,使你能看到主要的并排除了偶然性,因为这个幻想谈的是所有人都毫无例外地密切关注的事。他们对此不能漠不关心,人们按照自己的认识来对待勃罗依尔教授的发明所带来的后果,依照自己的利益、感情和性格来对待它。这个人类矛盾斗争的症结,围绕着勃罗依尔教授的“面团”事件,情节逐步展开,从而深刻揭示出了人类社会的心理的发展规律。正是由于在情节和行为中刻划了人们的性格和他们对这种幻想的态度;因而他们从各自利益来对待、影响这个发明的命运与结局。巨大的社会力量形成人们的各种关系,而幻想的发明能够在生活中对这种社会力量发生影响。正是对于书中主人公的发明的各种关系和态度,使我们看到了思想的复性和世界上的矛盾。

《永生粮》没有带来永久的幸福。从贫穷的岗斯手里到了渔民手中,从他们手中又流人小生意人手中,之后又落入大手里一成为残酷剥削人民的工具,事情走向它的反面,竟成为威胁人们生活的东西了。本来可以拯救人类的“面团”故事,终于以凄惨而变态的喊声结束:“面团应该消灭掉,人类才能得救。”

在现代美国科学幻想作品中写了很多恐饰的东西,好象这是科学不可避免地要带给人类似的;科学被当作是人类灾难之源,好象这是人心险恶的本能。别里亚耶夫从另一角度来考虑科学的社会作用。科学本身是不会与人民为敌的,是社会力量使它成为人的朋友或敌人,而不是人本性的“恶”那些熬过酷夏的渔民们又准备下海了,福利茨(其中一位渔民)看看同伴的脸,回忆起“偷盗、凶杀、酗酒…”他问道:“难道就是这个吗?”又自己回答道:“不,这是一场恶梦。”人的本质有恶也有善,十全十美的人是没有的。社会力量决定着人的本能的发展。这就是为什么资本主义祸害人类,因为它到处产生、培育恶的东西,以反对人类。

但是,《永生粮》仅仅揭示了科学命运和幻想道路的一个方面。别里亚耶夫想指出另一种科学——为人民服务的科学。为此,在《在太空中的斗争》中他描绘了社会主义社会未来的图画。在那里,幻想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真正使人类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从而使他们变得更美好、更纯洁、更有力量。

别里亚耶夫的这一构思过程,就把有关苏联的幻想小说引导到社会主义未来的题目上去了。

在这个时期,他的新朋友卡任斯基工程师的思想给了他强烈的印象。这是一位热心于生物电流的专家。别里亚耶夫由于对自然界复杂的生物学问题的兴趣而与卡任斯基接近起来。为此别里亚耶夫在自己的作品《在太空的斗争》中,创造了“无线电”和“遥控”的科学远景。他在自已的作品里作了很多预想:平流层科学站,远距离机械操作。但是在那个时代,他还不可能看到主要的——未来的人,未来的现实面貌。


1928年他所创作的长篇小说《两栖人》,是至今仍为我们所喜爱的作品之一。别里亚耶夫所思考的一切,在这部作品中都得到了反映。他使“改善人”这个老题材赋予新意。这部书将人类进化中可能丧失的才能,与天才外科医生萨里瓦多关于人类回到他的第二故乡—一海洋中去的出色设想编织到一起。但是萨里瓦多搞这个果敢的实验并非是“纯科学”。他幻想强大的新人——两栖人,他热烈地谈到海洋的财富,并使这种财富展现在未来陆地和海洋的主人面前。

萨里瓦多一是浪漫主义者;他的伊赫其安德尔实现了这一幻想,成为完善的、不平凡的新人。而不是象莫罗医生造的对人讽刺的人。萨里瓦多的试验并没有毁了伊赫其安德尔,而是凶恶的社会丑恶的现实毁了他,这种社会中没有幻想的地位。萨里瓦多的伟大目的所以蒙受悲剧的命运的原因,在于勃罗依尔所认为的:社会的丑恶歪曲了科学的目的。口描写伊赫其安德尔的神奇的诗一般的篇章一是生动的幻想。伊赫其安德尔的纯洁胆怯的心灵追求爱情与美,在当时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引起了激动的反响。他所生活的极为美妙的世界——也是一个孤独无聊的世界,他和海豚的动人的友谊引起人们对伊赫其安德尔愁闷的同情。他心灵上承受的这个痛苦,使这个热爱大地又被大地所遗弃的青年走上悲剧的命运。这个悲伤的童话所描写的深情的希望令人长久地难受地留在记忆中。假如别里亚耶夫没有在沙皇统治下的桎桔之中生活过的话,肯定他不会如此激动地陈述这些人类感情的纯洁和美、希望和痛苦,以及被卑贱所践踏的尊严。他写了自己,而且更多地他写出了那些千万个无名的幻想家:命运室息了他们,希望欺骗了他们,黑暗的生活毁了他们。伊赫其安德尔的形象充满了崇高精神的个人痛苦,使他成为活生生的人,为此他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

别里亚耶夫创作的高峰是完成于1929年的长篇小说《世界的主宰者》。本书构思由来已久。企图主宰世界和自己,想使科学成为达到个人权力的手段,构成了这部小说。作品又一次反映了人类中的善与恶。所有这些都编织在复杂的哲学思考之中。

心什捷聂尔企图奴役人的灵魂、感情和智慧。问题不在于什捷聂尔是天生的凶残和仇视或轻视人们,而是,他生活在“人吃人”这种法则的社会里,因而他自己就是狼群中的一只狼。这就是为什么他在自己的发明中首先看到的是权力。这种资产阶级道德培养出来的恶威胁着自由,也与它的主人为敌。极端个人主义带来社会的悲剧;随后也带来什捷聂尔个人的悲剧。作者不带些许夸张和闹剧色彩地描述他的权力的无限膨胀而发出悲鸣:世界的统治者即意味着对人类的迫害和疯狂地摧残人们的灵魂和意志。通向权力之路即是通向死亡之路。什捷聂尔承认:“我失败了,我个人想扭转整个人类的历史。我想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类……造出所谓‘幸福工厂’,但是,……造成的只是赝品。”

什捷聂尔的历史结局成为什捷娜的开始。她具有深刻的象征性。过去的世界独裁者是按自己的思想去行事的。但是同一事情的目的又多么不相同!在自由的人们的手中什捷聂尔的发明成为前所未闻的进步事业的武器,它不是奴役人,而是解放人,神话般地发展了他们的一切能力。它最终使人们成为大自然真正的主人,自已的主人,世界的主人。被解放的人们—这才是世界的统治者。

别里亚耶夫这篇作品的深刻哲学思想如同他所有的创作一样,走向解放的道路必然要有什捷聂尔的悲剧。应该战胜恶,而后才能确立善。

1930年,别里亚耶夫的创作中断了一下,没有出版长篇和短篇小说。那一年他去到普希金市(列宁格勒附近),阅读了大量的书。一个新的题目越来越有力地吸引着他——那就是社会主义建设的题材。苏维埃祖国日益昌盛,在荒原耸立起工厂,在北冰洋进行着探险,千旱的大地变成盛开着鲜花的果园。解放了的人民所创造的奇迹层出不穷,他们开始大胆地幻想,每一天都有新的计划,一个比一个雄伟,这些热情的英雄和大胆的人们迅速地实现着了不起的幻想,使美妙的明天的轮廓更显清晰。

人类改造自然更使别里亚耶夫激动。他已在自己的题材中梦想着未来掌握海洋和天空的主人。而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人正把他的幻想变成现实。假如说过去他在自己美妙的童话《崭新的人类》中设想科学的远景,则眼前他的读者们正在创造的生活中表现出了这种信心和力量。骑尖别里亚耶夫已着眼于新的题材。1930年他写了几个札记:《胜利者的城市》,献给未来的美好的城市——列宁格勒;《绿色的交响乐》讲述的是最好的疗养所,这是列宁格勒人在郊区荒芜地区开辟出来的。特写《人工降雨》,讲的是人掌握气候;《宇宙岛的公民》,是关于齐奥尔科夫斯基伟大幻想的札记。齐奥尔科夫斯基的思想对于别里亚耶夫来说是新时代的信号。这一信号表明,人类征服宇宙的伟大理想已经在开始实现。别里亚耶夫开始钻研起齐奥尔科夫斯基的著作,同他结识,并同他的继承者察捷尔工程师火箭小组成员结识了。火箭研究小组成员的人,简直就象是别里亚耶夫书里的人物一样,他们毫无自私自利之心,充满幻想,从事天才的劳动,试验火箭的一个零件缺少银子,火箭小组的同志们就从家里把指环、小银匙、小银镯子拿来放在坩锅里。火箭终于起飞了。火箭小组成员的忘我精神,他们对于实现齐奥尔科夫斯基设想所表现出来的坚定信心感染了别里亚耶夫;使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新的幻想和新的境界。征服宇宙和改造自然成为别里亚耶夫三十年代中创作的主题。由此产生了长篇《跃入虚空》(1933),长篇《空气船》(1935)、短篇《盲目的飞行》(1935)、中篇《天上来客》和《康采星》(1939)。在该类题材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跃入虚空》中,别里亚耶夫以辛辣的笔触表现了在被革命包围的星球上,那些资本主义世界的“优秀”代表们,那些银行家、主教、达官贵人、密探和游手好闲的女人,就象耗子一样,钻头觅缝,企图离开被革命包围的星球逃到旁的星球上去。星际飞行的组织者一别里亚耶夫以火箭研究小组的领导人察捷尔工程师的名字来命名,还有他的朋友岗斯和文克里一完全是另一种气质的人。在神奇的金星世界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人。

这个尖锐的题材是被作家用来叙述齐奥尔科夫斯基的天文学学说。在科学幻想小说中,首次出现了火箭运动的详尽描写、飞行准备的程序、宇航员的培养、宇宙间的通讯联络等问题;首次广泛地描绘了火箭上的生活、失重现象、宇宙飞行中可笑的误会,宇航空间和地球的宏伟壮丽的景色。齐奥尔科夫斯基为这部长篇小说写了序言,认为这部作品是杰出的宇航题材的作品。

1934年,别里亚耶夫在《环球》杂志上开始发表新的长篇小说《空气船》。作家把齐奥尔科夫斯基的研究作为这部长篇小说的基础。

那时编辑部收到了齐奥尔科夫斯基的信(写于1934年12月10日),信中写道:“小说……写得很有才智,很合乎科学的幻想,请允许我向别里亚耶夫同志和尊敬的编辑同志表示自己的欣慰。请别里亚耶夫同志把我过去未曾得到过的同类题材的其他科学幻想小说寄给我,我想从中找到美好的东西。请将信转交别里亚耶夫同志。敬礼。齐奥尔科夫斯基。”对于《空气船》的反响使作家十分激动和受鼓舞。他马上给齐奥尔科夫斯基寄去了长篇小说《跃入虚空》的样本。齐奥尔科夫斯基对该小说第一版的意见只是私人间的问题。在此书第二版的序言中,齐奥尔科夫斯基给了很好的评价:“在所有以星际航行为题材的小说中,无论是本国作品或译作,我认为别里亚耶夫的作品是最有内容和最科学的,我诚挚地热烈地祝贺它的第二版问世。毫无疑问,它将在群众中广为流传,引起对喷气飞行的兴趣。完全可以断定,喷气飞行前程远大。”

在小说第二版的扉页上出现了这样的题字:“献给深为敬重的康斯坦丁·艾特门特·齐奥尔科夫斯基。作者谨记。”作家和学者互相保持着通信,一直到齐奥尔科夫斯基逝世为止。特别在一封给齐奥尔科夫斯基的信中,谈到了自己的创作时,作家十分感谢齐奥尔科夫斯基的一封信,用别里亚耶夫的话来说,它给了作家“在创造新的科学幻想作品的艰难奋斗中以新的力量”。

1935年1月5日,齐奥尔科夫斯基写来的信不能不使别里亚耶夫高兴,信中这样写道:

“有一些人从事设想和计算,另一些人很好地证明了这些设计,而第三种人用小说的形式把它叙述出来。这些全都需要,全都可贵。”

吸引别里亚耶夫的,不仅仅是齐奥尔科夫斯基勇于探索的思想,而且是学者个人的品格。

“我浏览了他寄来的卡卢嘉省自费印刷的书籍、他的信件和手稿,还有他的照片一我思索着这个人。何等艰辛而有趣的生活啊!他比我们都更了解太阳系。他设想生活在广阔的星际空间,成为‘天上客人’。”别里亚耶夫写道。作家认为齐奥尔科夫斯基是“第一流的科学幻想家”。他在有趣的札记《宇宙岛的公民》一文中纪念这位“科学幻想家”,该文刊登于1930年《世界猎人》杂志上。

对齐奥尔科夫斯基思想的气魄,高尔基大为惊叹,赞赏他的著作有“惊人的想象力”。高尔基这样写道:“……是时候了,早就是时候了!——应该写一本这位了不起的人的书。“别里亚耶夫响应高尔基的号召,决定把这位著名的科学活动家塑造成文学形象。很可惜,至今还没有找到这份手稿。它是在围困中散失的。

他给齐奥尔科夫斯基最后的一封信是1935年7月20日写的。当时别里亚耶夫在叶甫帕托里亚治疗。信中说他正在构思新的小说《第二个月亮》。这部小说以《康采星》的名字出现在1936年——第二个名字系齐奥尔科夫斯基姓名的缩写,表明了作者对齐奥尔科夫斯基的敬意,是他开始了人造地球卫星的设想。

别里亚耶夫并没有抛弃他所熟悉的题材。他成了科学幻想文学中宇航家的宣传员,就象科学界的齐奥尔科夫斯基一样。这一题材的下一个作品是《天外来客》。

但是别里亚耶夫没有局限于只写出未来人的幻想——征服宇宙的人,关于无限宇宙的奥秘和揭开这奥秘的喜悦,在他的想象之中,还有着宏伟而栩栩如生的景色:地球上广阔的森林伸向无穷远处,漆黑的天空中闪耀着眩目的星光。《康采星》这个中篇,表现了齐奥尔科夫斯基的设想,这是一部描写幸福和勇敢的中篇小说,书中的主人公们飞向宇宙,为了探索它的奥秘,他们到达阴暗的月亮山地又向火星进发。小说还描写了征服地球的人如何改造未来,如何离开自已的摇篮又逐步控制了太阳系空间。书中洋溢着人类大无畏的精神和地球子孙有们欢乐的勇气,他们在未知的路程上远征,同时预感着宇宙的深奥无穷。这一切都具有巨大的魅力,用一位作家的话来说,即是:“这本描述幸福者的欢乐和激情的书,使读者不由自主地会产生羡慕我们遥远年代的后裔的情感,他们不仪属于地球,同时是属于整个宇宙的人们。”


别里亚耶夫新抓的题材要求他采取新的角度和新的创作原则。当他已经注意到从生活深处捕捉问题时,他不再满足幻想故事中的理想人物了。1931年,别里亚耶夫在中篇小说《地球在燃烧》中努力反映苏联人反对阶级敌人的斗争,描写改造地球面貌抗御灾害的斗争,描写伏尔加水坝的建造和札沃尔日耶干旱地区的人工海,以及从海中开采石油。他想写出今天的人们和他们明天的事业,让这本书成为鼓舞人的号召,也是幻想的宣传。在小说中首次出现了苏联工程师、集体农庄庄员和工人。生动的形象表现在书中栩栩如生:札沃尔日耶不久以前干旱的情景富农的破坏、从资本主义国家来的失业工人来到苏联找到了他们的第二故乡、建设事业、农民的迁移、在国营农场土地上展开的劳动竞赛,别里亚耶夫充满激情地把这些再现出来,概述了那些日子的事实和景象。为了探索他科学幻想的完全真实性,别里亚耶夫在这本书里利用了特写、片断、采访、日记、电影剧本片断等各种形式。为了展现生活的广阔画面,作家在书中写进了许多很少相关的场景,从一个科学技术问题转到另一个科学技术问题,从水坝转到农业城市,从社会主义劳动竞赛、从农业电气化转到渔业生产,接着一下子又转到了卡西比的水下石油开采。这样写法不能不影响到这本书的完整性。由于许多事件描绘得很简短,也就不能深入入物形象的刻划。尽管别里亚耶夫使出全部技巧,但是在书中仍感到缺乏完整性。这在别里亚耶夫早先发表的关于未来世界的幻想小说中,也有类似的缺点。同样,在他以后所写的第二、第三、第四本书中,也都存在这个问题。

1931年,别里亚耶夫完成了《水下居民》。他又得到了水下深渊的幻想世界,这是他早在《沉船岛》、《两栖人》时代就已经邀游过的世界了。替代伊赫其安德尔出现的是另外一些主人公——平凡的、地球上的人们。他们在大洋底每日几乎都过着同在陆地一样的生活,代替萨里瓦多的天才思想——是共青团员研究者们的水下潜水服。完全是另一种精神面貌—朝气蓬勃、乐观、光明磊落。在舒适的地下室里一—水下人的指挥部中,同样谈笑风生。探险并没有什么可怕,而企图毁掉这个小房子的敌人倒是既虚弱又愚蠢,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平凡的人们在异常的环境中进行不平凡的探险,那些愉快而又奇特的情景,表现得十分自然,有时使人简直不觉得是幻想。


1935年,在鸟克兰出版了别里亚耶夫的《神奇的眼晴》。这个题材的基本情节是寻找沉船,在沉船里藏着华列士工程师的方案,华列士想把他发现的控制核动力的方法转交给苏联,但是没有来得及从沉船中救出。通过这个题材,别里亚耶夫想指出搞水下电视的神奇的可能性,它能帮助人征服大洋深处。在这本书里,别里亚耶夫首次出现了奇异的变化。假如说过去在别里亚耶夫的书中科学幻想是所有情节的原因和动力,那么现在情节似乎从头到尾在推动专门技术的发现。别里亚耶夫看到了这木书的弱点,以致他没有把它以俄文再版。当然,这本书是相当失败的作品,不过这种失败只是别里亚耶夫的严于律己,因为书中有着叙述电视技术出色的段落和突出的情节,整个中篇小说并不低于当时科学幻想小说的水平。

但是这种作品对别里亚耶夫来说是为数很少的。他感到没能够描写好他为之写作的那些人,没有以鲜明、愉快的理想来鼓舞他们。

他又重新寻找能够帮他创作出反映现实人的特点的材料和问题,描写为创造美好的未来而斗争的人们。他的思路转向北极。在那渺无人迹,冰雪覆盖的地带孕育了他的新的长篇《在北极》。

这是部大部头作品。它的主人公是一位来到苏联的美国工人和自己的旅伴——一位苏联工程师一起,这个美国人完成了这次旅行——开始乘坐飞机,之后是电气机车,然后又是摩托雪橇,一直到极地,到了北冰洋岸沿。在那里,苏联人建造了美丽的城市,使冻土带变暖,建造了地下医院和海港。读者通过这位美国人的眼睛,可以看见宏伟的建设场面的全景,整个国家都成为建设工地。在海洋、陆地、草原、空中,在河里,在地下,处处工作沸腾,幻想的机械创造出了奇迹,开辟了新的道路,火箭飞船在平流层急驰,电气拖拉机在一望无垠的集体农庄田野上奔走……。

为了带领自己的主人公各处都看看,向他指点一切,别里亚耶夫让他长途巡迴旅行了一趟,经历过许多危险、灾难和冒险,然后到达指定的地点,从而更加突出了主入公的性格。但是,在书中除了一连串的“克服艰难的探险”之外看不见别的,杜撰的情节显得很空泛。在这个万花筒般的故事中,没能揭示出什么重大的和主要的思想。有几个并不特别的关于未来的鲜明特征,也不能创造出完整的画面。因为没有未来世界活生生的人,也就体验不到生动的未来。

别里亚耶夫意识到他无法预测到在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中人们的思想如何,生活方式又如何,还有什么矛盾需要解决。没有预测出这些就不能创造出心理上令人信服的和吸引人的人物性格,而对于别里亚耶夫来说,没有这些也就没有幻想和文学。未来的人之所以会使他感到兴趣,在于他们是实现今天人们理想的英雄的创造者和建设者。

在探索巨大的、严肃的、在未来具有可能重要性的大问题时,别里亚耶夫又回到他当初生物学的题材上来。他创作了长篇小说《杜里艾实验室》,书中的故事发生在未来的列宁格勒,作者用对照的手法写了两个科学学派,让他们用不同的方法解决人类延年益寿的问题。这是别里亚耶夫丰富的创作中最后的一部小说,献给共产主义的明天,也可以认为这是他主要的一部作品。他在自己当时写的文章中就曾批评过它。别里亚耶夫想在美好的共产主义城市广阔的背景上描绘出卓越的人们,那些具有远大理想一战胜人类衰老的学者。过了几个月,别里亚耶夫自己意识到他的这部书并不成功:人物形象苍白无力,公式化,幻想干瘪,人物也只是幻想的图解。留给人们记忆中那些栩栩如生、历历在目的只是城市的景致、未来花园城市的风光和城市宫殿而已。


1938年是别里亚耶夫一生中最困难的岁月:一方面由于创作的失败被批评得焦躁不安而苦恼;另一方面还因为疾病重新缠身而体力衰弱,他甚至想抛弃掉喜爱的事业——与科学幻想分手。

他一再回头思考自己失败的原因。他以极大的勇气和老实的态度审视自己的书和同行的幻想作品。他总结走过的路程,在当年和第二年写了一系列关于科学幻想小说的论文。

这时候,别里亚耶夫已经以自己一系列科幻作品而成为苏联作家队伍中的领导人了。在这方面或并行的道路上与他并驾齐驱的作家有阿达莫夫、格列勃涅夫、斯·别里亚耶夫、特鲁勃拉宁、沃拉德柯、罗曼诺夫斯卡娅、帕列依和许多人。尊重自己的劳动和别的幻想家的劳动,别里亚耶夫强调他的探索和青年人的追求有共同之处,这就是力图瞻望共产主义明天,意在以美好未来的远景鼓舞苏联人民,他认为这是苏联科学幻想小说的主要任务。别里亚耶夫写道:“最轻松的是在科幻小说中写阶级斗争的题材,对作家来说,最困难的是在没有阶级的共产主义社会中的题材,写正面人物之间的冲突,哪怕是只猜测出未来人的两三点特征也好。”他补充说:“我挑选了这最困难的任务。”他坚决反对毫无根据地杜撰,其中“除了想象的游戏之外,一无所有”,指出了苏联科学幻想作家重大的责任:“科幻文学作家应该受过科学教育,他们不仅能懂学者所从事的工作,而且要预想到研究成果和可能的发展,而这是学者本人暂时也还没有看出的东西。”他也同样提到了科学幻想小说的社会作用:“我们未来的技术是未来社会的组成部分。苏联科学幻想作品的社会作用也应该具有确切的科学基础,如同其科学技术方面一样。”于是创造无产阶级的共产主义的遥远未来的社会,又成为创作的主要任务,书中的主人,则应该是共产主义社会的人。

在苏联科学幻想小说发展的两个阶段的交界上,别里亚耶夫不仅确定了科学幻想小说的创作原则,同时还确定了主要的创作任务,这个任务的意义在过去的十多年来不仅没有降低,而是提高了。

三十年代苏联科幻小说的失败与成功所探索出来的创作纲领也是别里亚耶夫这个阶段创作的主要成绩。但是别里亚耶夫所得出的这个纲领并没有在生活中得以实现,当然,别里亚耶夫和每一个作家一样,都有自己时代的局限性。他不能预见到在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所发生的巨大变化,未能预感和猜测到所有的摆在人类面前的复杂问题——这是最富于思考的幻想家也无法预见到的。


差不多是在同时,别里亚耶夫又回到自己切身经历过的题材上来了。开始出现了几个短篇小说《竺先生》、《看不见的光》。在这些作品里,写的是个人在资本主义社会的悲剧:科学同人的对立。1939年,他改写并出版了单行本《达鸟艾里教授的头》。

他又创作了小说《丢掉脸子的人》,以冬尼奥·普列斯特这个形象,体现了他的全部失望和不能实现希望的痛苦。冬尼奥·普列斯特是一位伟大的演员,也是一位可怜的畸形儿。他心地很好,富有天才和灵感,人们一眼见到他就会笑破肚皮。人们认为普列斯特是个天才的丑八怪,他的身子注定是用来给人们取笑的。这是生活中的悲剧。他内心抑郁,有着说不出的痛苦。

一个人象被判处苦刑一样注定是个畸形者,这是公正的吗?如何向人们传达自己真实的声音,让人们认识自己真正的面貌?又出现了如同明星闪耀的一个幻想。这个理想就是改善人类,消灭畸形。

在索洛金医生的医院里,冬尼奥·普列斯特同倾慕他喜剧天才的姑娘进行了困难的争论。她对他说:他的表演是穷人苦闷生活中唯一的安慰;他想改变自己的容貌,正是叛逃者不应该有的一种尝试。

别里亚耶夫好象同自己争论一样。是这样吗?不,他不是冬尼奥·普列斯特,他的时代和生活是另一个样子,但是也有共同的东西——对人民的负贵和同样有理想。和冬尼奥一样,别里亚耶夫寻找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别里亚耶夫懂得的,他的主人公也开始懂得了。他的脸,他的天才不仅仅是属于他自己,选择道路的问题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事。找到自己真正的面孔,他必须争取获得它的权利,重又取得人民的信任。这样就开始了第二部分,书中最优秀的一部分。虽然在这里完全没有幻想,但是这个冬尼奥对自己道德和社会面貌的困难的探索过程使读者饶有兴趣,就象是听一个挚友讲述亲身经历的故事一样。别里亚耶夫把某些自己的东西如徘徊、怀疑、探索放进了冬尼奥·普列斯特的形象之中了。创立电影工作者独立联合会的冬尼奥·普列斯特的历史,是对美国糟踏科学、艺术、人、因人的容貌而取人的生活方式的控诉。同时,这个故事恢复了人的尊严和人为实现自己生活的理想而斗争。

但是《找到脸子的人》这部小说的主人公冬尼奥·普列斯特,同早些时的小说《丢掉脸子的人》中那个只满足于对敌人报复的同名主人公很不同。新的普列斯特没有离开战斗,也没有离开自己的祖国一—就在自己的地方,他争取个人道路的自由和权利。

动人的情节、人类的痛苦、主人公个人希望的破灭——但同时书中又充满乐观的气氛。

别里亚耶夫好象和冬尼奥·普列斯特一道复生了。别里亚耶夫最后一年的工作是紧张而又坚毅的。他构思了《解剖学的未婚夫》一关于一个小人物的可悲遭遇,他在凶狠、贪梦的世界里被排挤;一个“办事员”失去了工作、未婚妻和希望;小说在将近结束时,他按照自己的遭遇写作剧本。在剧本里,他深刻地揭示了人物的性格,令人信服地展示出他们悲剧的命运,这命运是由于不人道的资产阶级贪婪的道德所造成的。但是最主要的书,是他在自己全部空余时间写的最后一部小说《天王卫一》。这是他最富诗意的童话。

这本书他前后构思了近十年之久。他躺在普希金市自己房间的窗前,他长久凝望天空,好象在几十年前,体味着不能比拟的、无比激动的自由飞翔的喜悦。他想象着飞翔的青年阿里艾涅,他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飞翔而不跌落,不摔跤,飞向辽阔的世界,迎着希望与爱情。

《天王卫一》不是伊赫其安德尔,不象他那样独立无援、病态和软弱无力。他的每一次飞行都表现了一往无前的精神,超过恶势力,他不能离开土地,因为他不是鸟,而是人。

他的悲剧的命运是大多数人感情的悲剧,但是在那里没有屈辱和绝望,而有着一种新的使人鼓舞的坚定性,能分辨善与恶。他胜利地离开敌对的世界,他能够回来,他还要回来。他是永恒存在的,如同理想一样不朽。

窗外,普希金公园簌簌作响,公园上空飘动轻快的流云,别里亚耶夫写了最后一个字,点上了句号,并写上了“完”字。夏天,战争开始了。法西斯在秋天占据了普希金市,而在1941一1942年之交的冬季,别里亚耶夫已经与世长辞了。在普希金市没有他的坟墓,没有一个纪念碑,只有那垂在城市上空的天幕,好象是他幻想中巨大的纪念碑。

要有幻想。那些没有想象力的人对幻想家很反感,责难他们与现实脱离。他们忘记了幻想家完成了革命,未来只有靠那些相信未来,渴望实现它的人才创立起来。我们在大地上所建设的充满人类感情的、善良与高尚的、英勇与功勋的世界,不可能设想没有理想、幻想、童话,正是首先有了想象,然后才变为现实。

别里亚耶夫受到很多痛苦和不公正的责难。不论哪一本书出世,无不受到批评和攻击,责备它“没有科学性”、是“杜撰”之作。对于他最好的书,比如《天王卫一》和《两栖人》,不是沉默,就是愚蠢的偏激的指责。他们用世俗的粗野的尺子来挑剔地衡量幻想,说它不合常情。他们执物地把别里亚耶夫拖到那种没有危险、保险的幻想境地,那儿没有什么发明和激动入心的东西,为此也就不会有错误了。但是别里亚耶夫靠明天和后天的头脑看到未来的年代,也能写出作品来。在这种未来中,他看到自己大胆想象的实现。他急切地跑在时间的前面,召唤人们向前;而他们却招呼他别破坏了文学的规律。岂知正是在他这种“破坏”中蕴藏着科学幻想作品的新规则、新规律和新的远景。

别里亚耶夫是正确的。他是一位卓越的远见者。

四十年前左右,出现了别里亚耶夫的第一本书《达乌艾里教授的头》。在那个时代,很少有人知道关于复活人的试验。还在十九世纪,布拉翁一谢卡尔曾经作过那样的试验,后来几乎被人遗忘了;而苏联医生勃留赫年卡·彼得罗夫·切秋林做的这种试验,在那时还没有开始。至于让人头离开身体仍然复活的事,更象是梦境一般。专家们的反应完全不同。列宁格勒医学院的教师和学生们按着本书进行了专门的试验。聂里夫斯基教授对这部书上的科学问题非常感兴趣,正是这个聂里夫斯基在很多年之后,在医学界中复活了一名因为受伤已接近死亡的人。相信这一幻想并渴望将它实现,使他在科学中创建了最新的流派,没有这种信念也就不会有伟大的幻想家。对于看见自已的幻想的现实性一即使是遥远的可能性,别里亚耶夫已经把对未来的想象以巨大的力量带到现实中来了。这个现实性的感觉,赋予了从未听说过的明确性,使人不能不相信,不能反驳这个信念。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第一本书即引起了人们如此强烈的兴趣;这就是为什么“达乌艾里教授”的一位女读者给编辑写了如此天真诚挚的信:

“我看了这本书,我决心学医,来研究尚未发现的科学……。”

别里亚耶夫的预见只有在我们今天才能得以开始实现。这也并非偶然,要知别里亚耶夫的主要构思是同生物学题材相联系的,而生物科学如今才得到飞速的发展。

科学的发展过程已经并将继续使得别里亚耶夫的许多科学幻想越来越产生非常现实的反响。

今天,我们已经知道很多代替个别器官的临时性人工器官—一诸如人工肺、肾、心脏。虽然它们目前还显得笨重、昂贵,但是既然能够出现,将来一定会不断完善,而可能长期代替人体中有病的器官。不久以前,全世界的报纸登载了经过捷米霍夫手术的两个脑袋的狗的照片:在那条大狗的脖子上,移植成功一个舔着嘴唇的活生生的小狗的脑袋。多么可惜,别里亚耶夫没有能够看到这张照片!多么遗憾,他不能读到报纸上关于英国外科医生成功地从刚死的人身上移植肾脏成功的报道!现在完全可以相信,别里亚耶夫的预见是正确的,虽然我们尚不知道其具体途径,如何从动物手术过渡到人的手术,别里亚耶夫当然也不知道这些。为此,我们将与别里亚耶夫一起,在今天幻想那些奇迹,那些将为人们实现的奇迹。


别里亚耶夫所有念头中最大的幻想至今仍数《两栖人》。伊赫其安德尔的悲剧命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别里亚耶夫揭示了鱼人生活的全部复杂性与困难。但是,别里亚耶夫任何时候也不是幻想作品的空谈主义者,他的每一设想,除了直接的目的,还探索间接的可能性一—寻找出路,探索尚未开辟的实现自己想象的道路。两栖人是不曾存在的,可能将来也不会有,这并不是不可能,因为如别里亚耶夫这样热情的幻想家被这种理想所鼓舞,为揭穿海洋深处的秘密开辟着更简便的途径。从第一个水中供氧装置探索海洋,在十五年中已走过巨大的路程,雅克库斯特的勇敢的同志们已经在地中海底建设了地下房屋,在那里居住了很长时间。另外一些人到达了海洋深处。以浓缩空气来解决呼吸问题,停留了很久。这些海洋深处的实验,在极大压力下的永恒黑暗王国里的实验,预告人们在水下自由行动已经为期不远了。当雅克,库斯特宣布他打算很快建成能容纳几十个人的水下村时,马上会联想到别里亚耶夫所描写的有极舒适的小房子,还有鱼儿在它的周围邀游的“水下居民”们。

《永生粮》的构思推动了科学院院士巴赫的实验成功。巴赫的实验得到有机物的复杂组成,接近生命蛋白。这是一个使人类深受鼓舞的幻想,别里亚耶夫不只是猜想而是更快地预感到今天生物学的主要研究方向,或迟或早社会必然会要求科学造出人工蛋白、活的细胞,接着是人工合成粮食。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这一问题初次有了可靠的科学基础。在人工合成粮上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一合成了最简单的活的分子,在德吉和马尔穆尔试管中象过去巴赫试管中一样,用这个分子的“小块头”一用核武酸建造巨大的分子链,“几乎是活的”DNA(IHK)。

别里亚耶夫的《世界统治者》在今天仍然有它的现实意义。心灵通幽或生物电最近几年经常出现在一些科普杂志和一些科学书籍上。它们已经不再成为笑谈的材料而成为严肃的科研问题了。曾经再版十几次的瓦西里耶夫和卡热斯基的书里所讲的高级神经的活动,已经在很多国家的实验室里进行了研究。在巴黎,杰立噶特成功地在磁带上记录了脑皮层活动,把它再现出来,然后加强它并传给试验动物的大脑中。试验所得到的反应正与原先录下的东西相同。在阿拿里的实验室里,已经探索出老鼠的“满意”的神经中枢,刺激大脑皮层的这个部位,引起动物满足和喜悦的感觉,而它欢迎昼夜不停地重复这个试验。对大脑开展了广泛的研究一从电子计算机一直到生理学,实现别里亚耶夫所预见的时间正在接近…

从彼得罗契教授研究人的两个月的胎儿生活起,别里亚耶夫的普列斯特同样也很快不再是一个幻想的人物而成为科学报告和科学讨论会上的人物了。自从分子生物学发现了生物的遗传因子并揭示了遗传的秘密之后,甚至连最小心谨慎的学者也谈论起“控制遗传”,改造人的机体和扬弃它的不完善的方面来了,而这是半个世纪之前的幻想家们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儿。

在同怀疑论和悲观主义者的争论中,别里亚耶夫是正确的,因为在关于理想的争论中,具有健康思想的幻想不能不胜利。在一本杂志上曾登载了一幅很有意义的画,描绘了科学上三个曲折的发展过程:最低的完全倾斜的,是学者的预见;第二,比较陡直的是科学幻想家的预见;第三,扶摇直上,好象喷气式飞机的,是现实的强大的发展。

为此,那些表现在别里亚耶夫作品里的成百的专门的狭窄的技术思想,它们反映了社会主义未来,有的已经在我们眼前成为现实,再也不足奇怪的了。他谈起在北极地带的城市,谈到在北极附近为建设者而修建的疗养所和文化宫,这使我们回忆起纳里利斯克和伊加尔卡。他写了伏尔加的大水坝、在卡西普的海底石油、关于农业电气化和农业城市——所有这些已经是我们提到日程上来的事情了。他幻想宇宙航行试验,飞向金星,控制原子力,正好象他预见我们的人造卫星、宇宙航行试验室、沃龙涅什斯基原子能电站,好象他看见了我们的今天。


别里亚耶夫的作品非常吻合现代发展并传留下来,就在于他当时能勇敢地站在明天的高度,而看见遥远未来的地平线。时间使他不朽。

别里亚耶夫感到意义重大而要解决的问题,今天重又异常尖锐地摆在苏联科学幻想家面前。这个问题即是对遥远末来幻想的权利,问题在于幻想家无论如何也不承认今天科学的“禁区”。

别里亚耶夫从来没有脱离开科学的基础,他从未凭空臆想。对于他来说最宝贵的是未来,来取代他所思索设想的世界。但是,别里亚耶夫不是科学定理的奴隶,他也不承认在科学里还有“禁区”,同样在幻想里也是如此。那个时期他在生物学中的设想相当于我们今天反对相对的理论和不可能短时间穿越空间的理论的绝对化。别里亚耶夫幻想的秘密和活力在于非凡的勇气,别里亚耶夫靠它摆脱科学的所谓“绝对”真理,坚持了幻想的权利——人的权利——以进行最大胆的幻想。他总是在前进中,希望着向前进,激发着热情,向往着未来。正因为如此,所有今天的科学真理在他看来都是短暂的,相对的,可变的。可能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够透辟地看到许多同时代的学者们所没有看到的东西。

为别里亚耶夫的创作胜利所证实了的对遥远未来幻想的权利,乃是今天苏联科学幻想的最大收获和最主要的原则。勇于幻想,这就是别里亚耶夫的作品和当今优秀科幻作品一致之处。

在另一个重要原则问题的争论方面,别里亚耶夫也是站在苏联科幻家的前列。

科学的巨大成就,特别是控制论和征服宇宙的成就方面,一些幻想家往往抹杀了那些进行了准备和取得这些成就的人。在一些“公式化”的书里,所谓科学问题本身,即最吸引人的、尖锐复杂的科学思想排斥了宇宙里最复杂最主要的人。

现在苏联科学幻想创作似乎是沿着两条线在发展:“没有人的科学原理”或“没有科学原理的人”。

别里亚耶夫的幻想作品是多方面的,从来不是片面性的。科学问题、科学原理不曾成为他杜撰的借口,也不成为他的瘰沈。它们所以不是这样,就在于通过它们反映了主要的东西——关于人类幸福的崇高理想。但是这个理想并非最终目的,它是为人们服务,它帮助人们,使人们变得更美好,更富有,更幸福。因此,争取人类幸福的题材在别里亚耶夫的书中是一贯的。科学思想不是他书中的主角,尽管它们是很复杂和吸引人的,而主角首先是人。因为去掉人,别里亚耶夫的幻想作品就失去自己的魅力、失去了热情、失去神奇性和深度、色彩与声音,会变得枯燥无味。

别里亚耶夫建立了苏联科幻作品的基础。在他的书中首先缔造了理想的人物。在这些作品里以最大的热情宣布了和体现了人道主义的思想一人类理想的激情与社会正义,揭露各种形式的压迫,相信人的尊严,相信他们的智慧,相信他们无穷的创造力,坚信人类幸福的权利。

读者尊重和需要别里亚耶夫,因为他与读者们在一起幻想。他那热情的童话幻想激动着人们的心,使他们的生活中充满喜悦和渴望伟大的成就。叙述金星的恐龙和飞行的青年,叙述思想的主宰者和天王卫一的征服者,他讲了关于人的最主要的东西一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反对麻木不仁,而为理想去斗争,为了善与恶作斗争,“战斗和探索,百折而无悔”。他所讲述的,已成为我们时代的精神——关于伟大的人道主义的思想和人类正义。这种思想把童话世界里的幻想巧妙地引向伟大思想的广阔世界。在那里所讲的则是社会正义、人类的命运、艰苦的斗争和历史的乐观主义。


(孟庆枢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