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生物技术的巧言石
理查德把玛丽莲早上的习惯叫做“老太婆又在磕药了”。她服用保持年轻的抗氧化剂,一颗激素替代药丸,还有降压用的利尿剂,维生素(“不需要理由”),还有一种叫做盼聊福的软胶,这些药物都配着饱含丰富钙质的橙汁吃喝下去。然后她会吃早餐,看报纸,在上厕所的时候做做填字游戏。在早上十点前她基本不接电话也不出门,这是为了让药片发挥作用。
也许有点乏味,但她并不介意。盼聊福让这一切都变得值得。
“我还不懂为什么你每天早上都要做填字游戏。”他抱怨说。
她笑着说:“它和你的伟哥一样有效,理查德,亲爱的。你必须刺激大脑才能让它正常起效。”
这是一个偶然的发现。一位想彻底弄明白黑猩猩是否具有语言能力的研究生,安妮·卡什莫尔,当时正在研究大脑组织。在检查人类布洛卡区的磁共振切片时,她发现了有个充满致密性物质的囊状小器官。在扫描电子显微镜下,它的样子是由离散的棒状有机金属颗粒(最长可达几微米)组成的异质群。薄薄的电镜剖面揭示了其明确但不规则的内部结构。只有在最高倍数下,这些颗粒的真实面貌才显现了出来:它们是词。
卡什莫尔将她的研究结果记了下来,她认为这个囊的功能类似胆囊,会储存单词,然后以一种人们未发现的方式分配给其他神经元。每家杂志都拒收了她的论文。然后有人把它泄露给了《纽约时报》的科学特约记者。在那之后,这个发现作为头条新闻发表在了上面。网上到处是她的显微照片。脱口秀节目都拿这个当段子说。卡什莫尔的发现很快被媒体称为“词囊”。
大脑研究界立即谴责称这是骗局,说它违反了所有已知的关于大脑组织和功能的规则。“这和乔姆斯基一样荒谬。”该领域的一位元老人物大声说道。卡什莫尔差点被研究生院开除。
但随着确凿的结果出现,即使是最坚定的批评者也沉默了:粒子的大小和数量直到在成年早期都与人的年龄相关。政客们和其他以说话为生的人的囊异常大,但自闭症儿童的囊是空的。粒子的大小和教育程度之间也有相关性,这种相关性很小但仍具有统计学意义。突然说“神语”的人原来囊里也有胡言乱语,大脑中的情绪风暴会把这些胡言乱语带出来。然而,就像都灵裹尸布的情况一样,真正的信徒拒绝接受这种解释。最后,卡什莫尔发现黑猩猩的囊非常小,颗粒与三岁人类的颗粒差不多大。这与早期研究人员对黑猩猩语言的观察相一致,于是卡什莫尔被允许完成她的论文。
也许更有趣的是治疗上的影响。在老龄人口失语病例增加的今天,人们突然有了希望。在当时才刚起步的罗斯基因组公司与卡什莫尔所在的大学签订合同,调查颗粒的性质并开发一切药物用途。他们的第一次粗浅尝试是更年期失语症药物,那基本上就是颗粒材料的浆液。在口服或注射后,颗粒会迁移到布洛卡区,就像碘浓缩在甲状腺里一样。在几个小时之内,部分外来颗粒就出现在了词囊中,进入到活跃大脑中的则更多。
罗斯基因组的早期研究人员们冒着感染病毒和朊病毒的可怕风险饮用了从捐献的大脑中提纯的颗粒。但他们冒的险是值得的:粒子迁移到了词囊里,一个小时后就可以使用了。当时五十多岁的迈克尔·罗斯本人就是实验者之一。他在国会作证时,说它“就像浓缩红细胞帮运动员携带额外氧气一样。当我说话时,新词为我填补了言语里的空白。”然后,罗斯基因组的一名德国研究员终于在一个尚未公开的过程中发现了如何合成生产单词粒子,这座大坝被打破了。
这种新药被命名为盼聊福™,它立即获得了超过伟哥的巨大成功。无论男女都在吃盼聊福,其中多数每天服用。屏幕上到处都是广告,大肆宣扬着“增强你的演讲能力——像教授一样说话吧”或“像补充维生素一样增加你的词汇量”之类的话。
有些早期目标未能达成。仅仅吞咽单词是不可能学会语言的:你必须理解语法和句子结构,然后囊会提供单词。用中文粒子进行的实验让英语母语的人出现类似精神病的症状。一名男子报告说:“我一开口就会发出一串毫无意义的声音”。
但是,你可以编造设计师词汇,或者在惯用语中添加一些浮夸的话。盼聊福+™ 可以临时增强日常词汇,“就像内置的同义词库一样”,不过替换可能会造成错误或不恰当的选择。
所以,每天早上,玛丽莲都会服下软胶,等上一个小时,做个填字游戏热身,“把泵发动起来”,照她的话说。与此同时,粒子冲向她的大脑,将所有那些以前难以捉摸的但自有含义的可爱量子填满了囊。
作者信息:伊丽莎白·梅拉垂(Elisabeth Malartre)是加利福尼亚州奥兰治县的环境顾问和科普作家。
乔姆斯基:美国语言学家,支持语言先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