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卡！©

“登登登等，”阿基米德一边唱，一边握着海绵越过肩膀，伸手朝背部中间的尴尬位置探去，“登——”

一不留神——脑子稍微想了别的事，地上就多了一大滩水。该死。等等。为什么地板上有一大滩水？大哲学家皱了皱眉。一种云雾朦胧却非常关键的东西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凝聚。

“等一下！”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阿基米德跳了起来，结果把那摊水弄得更大了，还凑巧证明了他一直在研究的假设。“你他妈是谁？”他问。

一个陌生人从团闪烁的蓝光中走了出来。“你不认识我，”他说，“我叫卡尔文·迪布。我是名律师。”

阿基米德盯着蓝光，还有陌生人古怪的衣服。“你是神吗？”他问。

“不是。不过，是很容易弄混。”陌生人向他保证说。

“其实，我来自未来。准确来说，是三千一百五十年后。在那时候，我们已经想出了如何穿越时间。哦，对了，把我的话忘了吧。”他笑了，“别把你那种超凡直觉用在这个黑暗时代，这可能会引发大麻烦。所以，”他继续说着，从蓝色的火焰跳了出来，打了个响指，火焰就消失了，“就是这样。然后，重要时刻。恭喜你。”

“真的吗？”

“当然。”陌生人咧嘴一笑，笑容就像一个裂开了的伤口，“就因为它，你的名字将在之后的时间长河里家喻户晓——相信我，”他眨了眨眼，补充道，“我们查过了。你的这个发现，它将彻底改变人类对自然的理解。这几乎就是科学的诞生。不过，你知道为什么我很生气吗？”

阿基米德想了一会儿。“嗯，不知道。”他说。

“真正让我不爽的是，”陌生人说，“在整笔交易里，你赚不到一毛钱，我是说一枚硬币也没有。啥也没有。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具开创性的发现之一，而发现者却不得不洗自己的长袍。现在我问你，这对吗？”

阿基米德又想了一会儿。“对，”他说，“我的意思是，这发现这很有趣，我想，有趣到你肯定想像不出来，可能会有人会邀请我参加派对什么的，但它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陌生人哼了一声。“我的朋友，我很尊敬你，但完全错了。因为怕搞砸时间线，我没法详细说明，但相信我，这发现值很多钱。几十亿德拉克马那么多。这么多钱是谁的？不是你的，朋友。不，”他补充说，身体微微前倾，“除非你听我说。”

阿基米德皱起眉头。“我听着呢。”他说。

陌生人点了点头。“在我来的地方，”他说，“有种叫做专利的东西。专利就是如果有人想用你的想法，那他们就得给你钱。”

“真的吗？这想法真奇怪。”

“这想法很酷，”陌生人兴奋地说，“现在我提议，我向你解释它是怎么运作的，作为回报，我只拿全部得益的很小一部分，比如说三分之一，就行了。早上你去见你的朋友希罗王，并向他解释说，如果他在锡拉丘兹这儿通过一项法律，像你这样的发明家每次发明东西都能得到一大笔钱，那很快锡拉丘兹就会成为世界的技术和经济之都，他将成为最大的国王，比罗马、马其顿和迦太基加起来还要大。然后我们为你的这个新发现申请专利，之后就能躺在钱堆上睡觉了。”

陌生人讲完专利法的理论和实践后，大哲学家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放光。“这太棒了！”他喊道，“我马上就去见国王。”他从浴缸里跳出来，朝门口走去，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摊水，但他已全然不顾了。

“嘿，”陌生人在他身后喊道，“你不先把衣服吗穿上？”

六个小时后，阿基米德坐着国王的私人战车回到了家，车上载满了礼物，他立即签署了陌生人塞在他眼皮底下的六份合同，一份不落。

“太好了，”陌生人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响指，唤起了时间界面的蓝色火焰，“你不会后悔的。”他又打了个响指。什么都没有发生。

公元前221年，阿基米德发明的专利彻底改变了科学界。哲学家们不再将自己的发现公之于众，而是只把它们展示给商人，这些人有足够的钱，可以恰当地开发它们。因为他们是商人而不是科学家，于是他们更倾向于资助那些在他们看来前景良好、资本回报快速的项目。人类从未发现过重力，但放屁垫在公元前146年就被发明出来了。

至于卡尔文·迪布，在坏事发生时，他还是设法找到了好的一面。他最终在小城阿克拉加斯安顿下来，试图让当地的山羊农民对产品责任诉讼感兴趣。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是被一位发明者杀死的。那名发明者正努力申请飞行的专利，结果在飞得离太阳太近时，固定翅膀用的蜡融化了，于是他正砸在了律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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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信息：汤姆·霍尔特（Tom Holt）曾是律师，但现在从善了。他的最新小说《瓦尔哈拉》由Orbit出版。中国读者们可能更熟悉他发表奇幻小说时用的笔名：K.J.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