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复活已灭绝的信息多样性,我们可以拯救自己的文化。
兰德里-姆巴图“克里特螺旋线”的发现证实了所有现代语言均起源于同一全球原始语言。对螺旋线的成功解码是近期古数据大规模重建工作的又一成果。螺旋线对泛人类语言是否有影响,这点目前还不确定,但原来普遍悲观的全球信息计量新学界已为之振奋。
这些螺旋线发现于一种克里特陶器上,距今有3800年的历史(即公元前16世纪)。陶工们在快速转动陶轮时,用金属钎子从陶器的侧面滑下,一线到底地刻出了这些螺旋槽纹。他们随后将花盆上的釉保留了众多表面特征,包括这些螺旋线。兰德里和姆巴图认为,在刻线过程中,陶工所说的话都会引起钎子振动,这些振动造成了凹槽在微观上的深浅不一,并可以使用分子映射手段进行恢复。在对几个罐子进行了比较分析后,研究人员们发现存在同样的振动数据。
显然,克里特陶工们习惯在雕刻螺旋线时发出特定内容的祷词。以这种祷词(目前尚未译出)的结构为基准,研究人员能够排除轮速和其他因素的影响进行修正。最终,祷词和其他话语的音素被解码,研究人员得以重建克里特语的语音系统。据他们称,将其与破解后的汉藏语以及其他原始语言相比较后,结果是符合泛人类原始语言理论的。无论这一论断引发了多大争议,对全球信息计量学家来说,更令他们振奋的是,兰德里和姆巴图的确发展出了一门可以恢复灭绝口语碎片的新技术,在此之前,人们曾以为这类遗产已随着时间流逝再无恢复的可能了。
关于新千年初开始的大灭绝,已经有很多记载了。事实上,在大灭绝期间的两个世纪,全球有大约65%的物种消失,其中热带雨林生物群落受到的打击尤其严重。但全球信息计量学认为,生物灭绝只是大规模信息丢失(即所谓的信息计量瓶颈期)的一个方面。除了生物枯竭之外,全球有85%的口语消失;除了共同货币外,其他贸易系统均被终结;世界文化被整合为了四个宗教、一部法律法规,以及一个通用的软件平台。尽管人们普遍抱怨如今的世界过于复杂,但无论以哪种信息度量标准来论,它其实都过于简单了。
当然,瓶颈现象是经济全球化造成的,虽然人类现在享有的繁荣有95%归功于它,但在全球化的过程中,各地的生物群落、社会习俗和信仰体系都被大规模摧毁了。尽管后来有了新物种工程的开展,新兴俚语的扩张,还有新的通信技术带来了文化克里奥化,但要将瓶颈后消失的多样性重建,才几百年的时间根本不够。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2279年货币软件崩溃事件,澳大利亚生物崩溃事件,猫王异端事件,等等)让我们看到,全球信息库的这种贫瘠状态导致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简单系统天然不如多样化系统稳定。问题是,我们能否回到过去,找回丢失的信息来补充我们的储备?
从新的技术创新上来看,似乎可以。如果没有分子映射技术,兰德里-姆巴图螺旋中记录的微观波动就无法转录为语音;如果没有同音拓扑,转录后的语音也无法得到解释,而前者过去几十年里才发展起来,是语言随机学的一个分支。基因库使得灭绝的物种——东北虎、蓝鲸、各类红藻——能够重现。无数的热带雨林物种在体外被保存了下来,如果能够弄清楚它们之间复杂的环境关系,这些特物种仍有可能重建。众所周知,恐龙尚无法复活。目前缺乏类似恐龙子宫的东西,即使恢复了DNA也无法破译它的编码。显然,某些信息已经永远丢失,再也找不回来了。
空间技术也恢复了瓶颈期前的信息。最近探索HD141569恒星系统的“旅光”号探测器记录到了20世纪80年代离开地球的微弱电波信号。(信号以缓慢的光速移动,现在才到达那颗恒星。)也许几十年后,可以在距地球不同距离的地方建立几个同心球体,碰碰运气去捕获围绕地球的相对论性喷流信息。借由这些信息,可能有一天我们能常规性地重建瓶颈之前的语言、音乐和习俗。
就像兰德里-姆巴图螺旋所记录的话语一样,这些古老的声音会微不可闻地用陌生的语言呼唤我们,它们几乎要被漫长时间的喧嚣所淹没,但我们肯定会仔细聆听,它们的信息几近永远消失,也因此而更加珍贵。
作者信息:斯科特·韦斯特菲尔德(Scott Westerfeld)的最新小说是《进化的宠儿》,由四壁八窗出版社出版。